十二月，出差南非。
之前就听说过种种关于南非治安的传闻。按照朋友的说法，怕是只有把银钱藏在内衣口袋里才安全。出发前，约翰内斯堡的同行在电话中也一再关心我们住在哪儿，言下之意就是，最好找个安全些的区域订酒店。
约堡是南非的政治首都，也是金融中心，更号称拥有整个非洲唯一的一条唐人街。初抵约堡，正值雨季，放眼尽是绿色，与昏黄色作主基调的迪拜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只不过车子一路开去，引人注目的，除了绿植，便是各式各样的围墙了。约堡有许多别墅和商业楼宇，特别是在新区。只是无论别墅也好，银行也罢，甚至是公园，都无一例外地都用围墙围了起来。这些墙矮的两、三米，高的怕有四米以上。寒酸些的在围墙顶植了许多竖起的碎玻璃，普通些的会加装一圈圈的铁丝网，诸如Nedbank等一些财大气粗的机构或是富人，则不约而同地选用了加装警告牌的电网。高档酒店的车辆入口照例是有栏杆的，与别处不同的时，在栏杆位置的地面，还多了一排可隐藏的地刺，专门用来防止有车辆冲撞栏杆。
约堡的电力比较紧张，但却规定办公楼夜里不许关灯。如果公司关灯时发生了被盗事件，保险公司通常是不会赔的。
有个同行是从小在南非长大的，在她看来，约堡大多数地方的治安都有保障，远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但确实有一些贫民区，人们大多只能住在薄铁皮的房子里，治安不太好，警察管理得也不是很严格。通常情况下，只要你不向那里去，在太阳落山后也不随意跑到酒店以外去，那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开普敦等一些以农业和旅游为主的城市的治安更好些，这或许和他们的混血后裔多一些有关。
说到持枪，南非此前只允许白人持枪，种族隔离政策取消后，国内对持枪问题曾有过争论，最终的结果是效仿美国，推行权利平等，允许全民持枪，而非禁枪。只是如此一来，枪支在社会上很快就流传开，黑枪也渐泛滥，紧接着社会治安就恶化了，这或许是因为当初贫富差距较大并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而隔离政策也确实伤害到了人。总之，全民持枪的后果之一就是令社会安全成本上升。
而关于中国人为什么会成为被抢劫和索贿的首选对象，若干在南非多年的华人看法却比较一致，这里有相当一部分原因，要怪我们自己。
中国人有个不好的习惯，就是比较相信破财消灾，平时遇到事情，总想用些钱来打点一下，以求办得顺利，或是表示感谢。而做生意的国人又经常偷税，或因非法居留被抓，被查到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拿钱出来给警察和官员通融。
南非本身就不清廉，这样一来二去的，便给南非人留下了中国人有钱，还愿意行贿的印象。导致一些警察有事没事的专查中国人，或明或暗的开始要钱。比如查个驾照，验个身份证，不管是你是不是证件齐备，先对你表示各种怀疑，刚刚开始的时候还会和你东拉西扯，说什么快中午了，得吃个几十块的汉堡，到后来就直接开价，二百块，放你 走人，不然就先和我回局子里转转。
至于一些入室偷盗或是抢劫案，几位华人更是一声叹息。说许多案子，背后多有自己人的影子。否则那些偷盗者怎么就会知道你家住哪里，何时有人，是否有枪。给我们开车的司机一脸苦笑，他在南非呆了19年，现在依然不愿意和不熟悉的中国人打交道。而老华人彼此之间的默契之一就是：不打探别人家住在哪里，做多大生意，家里有多少人。
南非安全么？安全，也不安全。如果你遵守一切小心翼翼的规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又有幸住在高大上的富人区，受着电网、保安和监控的层层保护，出入开车，衣着低调，从不去贫民区，更不与朋友聊自己的经济和家庭情况，那么生活多半是安全的。但若是你想生活得更自在一些，比如进到饭店把背包一放就可以去拿自助餐，名片夹扔到咖啡桌上占个座就可以先去排队点单，你想要夜里的时候去最黑的旷野拍银河，想在天刚刚亮的时候就出门去跑步，想要背着行李走遍这个国家的每一个大城市，那么，你可能需要更多的运气。
安全不是不可以的，只要你愿意付出代价。很可惜，在南非，我们已经对此习以为常，天经地易，却忘了，原本，我们可以有办法生活得更自由一些的，而不必，用电网，把自己层层包围。（文/子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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