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与中国相隔万里，民间交流相对有限。提起南非，多数中国人的脑海里会浮现出一个盛产黄金和钻石、奔跑着狮子和大象的遥远国度；同样，在南非民众的眼里，中国的形象也是模糊又陌生的，我初到南非时，当地司机曾跟我认真地探讨过“中国面积大还是南非面积大”的问题。
不过，有趣的是，南非又是一个渴望了解中国的国度。中国外文局发布的《中国国家形象全球调查报告2013》显示，南非人有62%的受访者表示愿意与中国人打交道，明显高于53%的世界平均比例。旅居南非的华人也普遍感觉到，当地人对中国充满着兴趣和热情，很多华人有被陌生南非人问东问西的聊天经历。
中国商业的深刻影响
当然，南非人愿意与中国人打交道的原因显然不只是“猎奇”。事实上，虽然与南非距离遥远，但中国自2009年起就成为南非第一大贸易伙伴以来，中国制造、中国商人业已深刻地影响着南非人的日常生活，成为中国在当地的名片。
在南非，总能看到或大或小的中国商城（ChinaMall）矗立于各地。中国商城是廉价商品的聚集地，电器、家具、服装、玩具等日用品应有尽有。商城里虽然也可以零售，但更多是面向当地店铺进行批发销售。在南非人眼里，中国一方面“什么都可以制造”，令人艳羡；另一方面，廉价的中国商品使南非民众的购买力相对增强，尤其改善了当地广大贫穷人群的境遇。
对中国资本欲拒还迎
南非是一个多元社会，黑白、贫富、语言的分野非常明显。或许是没有殖民历史包袱的缘故，中国投资得到南非社会各阶层的普遍欢迎。南非的失业率很高，保守估计在30%以上，南非政府希望引入中国资本增加本国就业。南非总统祖马此次访华，随行包括财政部长、贸易与工业部长等部长高官，以及100多名企业家的“五星级”代表团，其目的就是带动两国企业的合作。
南非的知识分子以苛刻著称，在中国资本问题上虽保持谨慎甚至怀疑，但仍相信中国的参与有助于平衡世界银行、经合组织等西方援助机构的影响，提升南非自身的话语权和国际谈判能力。
对于南非的下层民众来说，就业和民生是其关注的重点。受历史上种族隔离政策的影响，绝大多数黑人居住在交通不便的边远乡村，工作地点却在约翰内斯堡等大城市。由于无力购买汽车等昂贵的交通工具，南非穷人对中国投资道路、铁路等基础设施抱有更多期待。
西方鼓吹的“中国是新殖民主义”的论调一度在南非很有市场，很多南非人担忧中国的“经济入侵”会摧毁本国工业，且中国商人只关注赚钱而不守规则。例如在2007-2008年间，南非贸易与工业部采取配额办法限制中国纺织品进入本国市场。该举措虽然减少了来自中国的产品，却给越南、马来西亚等国的纺织业以可乘之机。由于配额限制除了增加南非采购商和消费者的成本，并没有取得预期效果，最终被南非政府于2009年取消。
近年来，随着双边经济合作日趋成熟，中国企业的形象也在当地不断提高。我做了一些调查后发现，目前中国在南非的大型国有或民营企业几乎全部制定了本公司的社会责任计划；中小企业也意识到遵守当地的作息习惯、环境保护、社会保障等规则的重要性，基本做到守法经营。当然，鉴于存在产品质量缺陷、售后服务缺乏等问题，中国企业在南非的形象还有很大提升空间。
参考中国经济模式
中国的经济奇迹对南非人也有巨大的吸引力。长期以来，以“华盛顿共识”为指导的非洲经济迟迟没有改观，连南非自身也长期陷入增长瓶颈。新世纪以后，目睹中国经济的腾飞，非洲大陆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研究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的历史，相信中国经验能够改变非洲贫穷落后的面貌。包括南非在内，非洲已经有十余个国家相继建立起有中国企业参与的经济特区或工业园区。
长期以来，作为非洲最发达的国家，南非以振兴非洲大陆为己任，所以南非人希望中国成为实现其非洲复兴梦想的伙伴。值得注意的是，即便近期中国经济的增速有所回落，但对南非来说7%仍是一个可望不可即的速度。因此，多数南非人表示继续看好中国经济，相信中国很快会成为世界第一大经济体。
误解“中国人都很有钱”
据我了解，南非人乐于与中国人打交道还基于一个很大的误区，那就是“中国人都很有钱”。无论是约翰内斯堡的商贸中心，还是开普敦的旅游胜地，总能听到南非商贩用标准的普通话跟中国买家讨价还价。即使在大街上流落的乞丐，如果看到黄皮肤、黑头发的路人经过，往往也能冒出一句“你好”。这也难怪新闻里，中国商人和旅客总会成为南非劫匪的重点目标了。
产生“中国人有钱”误区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中国游客花钱通常大手大脚，二是居住在南非的华人以做买卖居多，看起来赚钱很轻松。其实，多数中国人赚钱并不容易，也并不十分富裕，有些“摆阔”行为只是好面子的表现，但这些是南非人所无法看到的。
此外，南非人与中国人的交往也并非没有障碍。不少南非人抱怨，虽然他们很乐意接近中国人，但发现很难与中国的学生或者商人建立长期的朋友关系。这其中有东方人性格内向的因素，同时也与双方语言、文化差异有很大关系。
不难发现，南非人的“中国观”有些源于自身的生活经验，有些来自媒体报道或者好莱坞电影，有些甚至仅仅根据猜想或者传说。即便如此，绝大多数南非人仍对中国持正面看法，乐意与中国人进行直接交流，也渴望有机会能去中国看看。
或许就像哥伦布看完《马可波罗游记》时一样，南非人虽然暂时缺乏对中国的准确认识，但这种热情会不断推动两国民众的交往，成为中南友好关系最坚实的基础。
|
